芭芭拉·艾斯的创造力

Detail of Barbara Ess – Archive, 2023

芭芭拉·艾斯的创造力

作者/ 杰西·多里斯

在白柱画廊（White Columns）近期杰出的展览“芭芭拉·艾斯档案（Barbara Ess – Archives）”的面——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婴儿，其奇异的眼睛打断了原本呆滞的表情，另一张是在传奇纽约市俱乐部举行的乐队阵容令人震惊的传单——两页打字的白纸挂在墙上。每一页都没有日期。每一页都用大写字母标题为“声明（STATEMENT）”。右边的一份以一段一行的段落开始：“摄影的自然主题是偷窥。”左边的一份重复同样的话。不同的是，在艾斯的红铅笔下，一个螺旋几乎围绕“偷窥（voyeurism）”这个词闭合。一个圆圈圈住了“自然（natural）”这个词，艾斯也在引号内用铅笔标记。另一条红线将它拴到一个大问号上。

Installation view of Barbara Ess – Archive, White Columns, New York, 2023

像“自然”和“窥探”这样的词汇似乎与芭芭拉·艾斯的生活和工作密切相关。在她2021年去世之前，她在确立曼哈顿下城作为一个场景和风格方面扮演了关键角色。在一个由大型阁楼、低租金和高远志向构成的生态系统中，艾斯得以绽放。那些乐队海报上的就是她；在女权主义三重奏“Y Pants”中，她与艺术家弗吉尼亚·皮尔索尔（Virginia Piersol）和电影制作人盖尔·瓦切恩（Gail Vachon）一起演奏米老鼠鼓组和儿童尺寸的钢琴，为在CBGB和具有时代意义的1981年“噪音节”（Noise Fest）上恰当地宣传的“放大的玩具摇滚”（"amplified toy rock"）做表演，这是一个为期九天的马拉松活动，由瑟斯顿·摩尔（Thurston Moore）部分组织，在白柱画廊在斯普林街（Spring Street）的旧址上举行，以首次亮相他的新乐队“音速青年”（Sonic Youth）。艾斯保留了这些纪念品的精美文件夹，并要求作家兼策展人柯比·古金（Kirby Gookin）保持一个平行的、备用的档案。

Detail of Barbara Ess – Archive, 2023

《档案》展览将那些文件夹的内容钉在画廊的墙上，毕竟，这些是传单的自然栖息地。某些类型的人通过评估这些层叠的邀请建立了特定类型的生活；酒吧的墙壁是社交日历。当我走过它们的再现时，我想知道我是否会被邀请，是否会去，是否会遇到某人然后失去他们。在那种会卖Y Pants乐队音乐的唱片店的入口处，传单曾像费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Félix González-Torres)的堆积物一样堆积，似乎永远不会失去它们的质量，就好像它们本身是活的一样。所有这些短暂的东西都是忧郁的。我很感激它们得以存活。而且我感觉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在偷听。

Detail of Barbara Ess – Archive, 2023

艾斯从她看到人们在那些夜晚外出时所做的事情中汲取灵感，创作了一本叫做《只是另一个混蛋》（Just Another Asshole，简称JAA）的出版物。与她的长期伴侣、实验音乐关键人物格伦·布兰卡（Glenn Branca）共同编辑的JAA很快成为了市中心圈子的名人录。这对伙伴邀请了一些艺术家——包括凯西·阿克（Kathy Acker）、芭芭拉·克鲁格（Barbara Kruger）、大卫·沃伊纳罗维茨（David Wojnarowicz）、林恩·蒂尔曼（Lynne Tillman）——在其报纸版面上或在磁带中随心所欲地创作。JAA是一本可以采取任何形式的混合媒体杂志。就时间顺序、雄心和结果而言，你可以将它放在《File》和《Visionaire》等出版物之间。在白柱画廊，一个展示桌上摆放着文森特·阿莱蒂（Vince Aletti）在1987年为《村声》（Village Voice）撰写的第七期评论，引用了艾斯的话说这些杂志“不是关于工艺，而是关于感性。”阿莱蒂关注该期的摄影贡献，由路易斯·劳勒（Louise Lawler）和劳里·西蒙斯（Laurie Simmons）完成，他写道，“新的肖像画家使用媒介作为一种疏远装置，通过拒绝突破外表来颠覆亲切肖像的概念。”今天，这种面无表情的摆姿看起来像是纽约风格的诞生，一种对外表就是接近真相这一观点的同情。

Barbara Ess, Portrait of Cookie Mueller, n.d.

Courtesy the estate of Barbara Ess and Magenta Plains, New York

这次展览仅展示了艾斯后来因其针孔摄影而闻名的一个例子。《光圈》（Aperture）杂志于2001年出版了这项工作的专著，而最近，品红平原画廊（Magenta Plains gallery）开始展出这些照片。但这个例子非常引人注目：这幅无日期的《库基·穆勒肖像》（Portrait of Cookie Mueller）以文艺复兴时期圣人般的方式，将作家和演员穆勒置于一圈光芒中心。穆勒为一位看不见的对象抽取塔罗牌。针孔的好奇光芒使人几乎无法移开视线。穆勒当时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生命将很快熄灭，也不会知道后代将如何将她视为榜样和偶像。也许在这个针孔中，穆勒正在窥视着一个与艾斯类似的邪典英雄的未来。

Detail of Barbara Ess – Archive, 2023. All installation views courtesy the estate of Barbara Ess and White Columns, New York. Photographs by Marc Tatti

而这一切都成为了现实：随着艾滋病和贵族化摧毁了市中心的艺术场景，艾丝于1992年加入了激进的女权主义团体“女性行动联盟”（Women's Action Coalition，简称WAC）。该组织的宣言摆放在一张桌子旁边，旁边还有一份小册子，上面印着WAC引人注目的标志——一个眼睛，眼珠中排列着缩写字母，部分内容写道：“我们将运用我们全部的创造力发起一场显著而引人注目的抵抗。”WAC教给女性和其他女权主义者的不仅是组织活动的重要性，还有如何组织活动。感性是政治。艾丝在巴德学院（Bard College）的摄影项目中担任教授长达二十年之久。展览中的一个课堂作业样本标题为“告诉我们一些关于你自己的事情。”随后是二十六个提示，包括“用照片让我们更亲近。把照片当作你的母亲。把照片当作你的爱人。用照片来阻止我们接近。”芭芭拉·艾丝档案通过她的照片，通过她所创作的东西，向我们讲述了关于她自己的故事，以及她如何将在市中心的玩乐变成了一种姿态，然后成为政治，最后成为教学方法。她让这一切看起来像是自然的进展，这值得一看。

《芭芭拉·艾丝档案》（Barbara Ess – Archives）于2023年9月12日至10月21日在纽约白柱画廊（White Columns）展出。

作者：杰西·多里斯（Jesse Dorris）是一位常驻纽约的作家，也是《光圈》（Aperture）、《大都会》（Metropolis）和《音叉》（Pitchfork）的常客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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