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佩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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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可:回忆我的母亲邹佩珠

时间:2019-12-04   作者:李小可   来源:张雄艺术网

2015-08-20 

 

“我生于1920年的农历七夕,没有嫁给‘放牛郎’,却和可染这个‘画牛郎’结缘一生。”2015年5月4日,95岁的邹佩珠在京逝世,与她的“画牛郎”在另一个世界相聚了。

 

每每说起邹佩珠,人们的第一反应往往是绘画大师李可染的夫人。但拂去李可染艺术的巨大光环,邹佩珠本人亦是卓有成就的雕塑家、艺术活动家和美术教育家。本刊采访邹佩珠长子、著名画家李小可,请他为我们讲述自己眼中的母亲,以怀念这位非凡的女性。 

 

“天缘”佳话

 

1920年,我的母亲邹佩珠出生于浙江杭州,她从小就性格泼辣,像男孩子一样爬树、上墙。在学校里,她是一名运动健将,掷铅球、打排球、短跑,样样都行。

 

1938年,母亲考入重庆国立艺专雕塑系,与她同住一个宿舍的,正是我的姑姑李畹。课余,年纪相仿的两个人常在一起散步、谈心。言语之间,姑姑常提到她的二哥,也就是我的父亲李可染,说他有才华,深受林风眠先生的青睐。

 

1943年,我父亲遇到我母亲时,他刚收到重庆国立艺专校长陈之佛发的聘书,请他担任国画讲师。父亲报到的第一天,看到一个女生正在路边画水彩,父亲便上前问路:“国立艺专怎么走?认不认识李畹?她住在哪儿?”埋头画水彩的母亲一下子明白他是谁了,看了看他,说:“我带你去。”

 

我母亲的阴历生日是七月初七,人们都说一位“七夕”出生的人间“织女”,遇到了“牛郎”。她等来的不是“放牛郎”,而是“画牛郎”,这在当时成了一段有趣的佳话。

 

从此,每天下课,父亲总要路过母亲的教室,邀她和李畹一道往饭厅。李畹又常邀母亲同去父亲那间小屋问艺、谈画、请教。母亲觉得父亲对书画、诗歌、戏剧乃至雕塑都有研究,敬之为学长。当时母亲是学生会主席,非常活跃,也喜欢京剧。父亲不但为她拉胡琴伴奏,还认真教唱。

 

1944年,由林风眠先生主婚、李超士先生证婚,父亲和母亲结婚了。父亲和母亲借到学校附近老乡堆草的一间房子,权且当作新房。房子是土打的,地面墙面都七高八低。他们从学校借到一张木本色单人床和一块画板,两把高腿条凳,又向老乡借了一张桌面有裂缝、四腿会摇晃的方桌,作为夫妻二人吃饭用。

 

当年冬天,我出生了。战争年代,以教师的微薄收入,维持三口之家,生活十分拮据。我父亲在自传里也提到:“同邹佩珠结婚,我们连购置一床新被的钱也没有,因而我在重庆举行了一次画展。”徐悲鸿先生为画展热情洋溢地写了序。作家老舍看画后,激动不已,等在展厅门口,他亲口告诉父亲说:“在穷苦中,偶尔能看到几幅好画,精神为之一振。”后来他还写了篇精彩至极的画评《看画》登在《益世报》上。

 

我小时候经常看父亲作画,有时他也会拿出纸笔来,对我说:“小宝,你也画画。”最早的一幅画是在八个月时画蛋,我拿起笔画蛋圆形,笔迹两端居然接上了,这让母亲非常高兴。母亲夸儿子,总是有些夸张的。夸张,是感情真挚、强烈地表现。母亲在给大姨奶奶的一封信中提到,也许当时困难的生活,有了一个还算聪明的小孩子,给家里人的生活带来了希望吧。

 

 

 

 

李家是个大家庭

 

在母亲嫁给父亲之前,父亲曾有过一个妻子,但她1939年病逝在了上海沦陷区。结婚时可能怕母亲难以接受,父亲说前妻留下一个孩子。1946年,母亲才从他口中得知实情,是四个孩子,都远在徐州老家。还很年轻的母亲同情父亲,也怜惜自己,不禁长叹:“我才24岁,已经是五个孩子的妈妈啊!”

 

抗战胜利后,父亲接受了徐悲鸿的聘请,任教于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也就是后来的中央美术学院(下简称“中央美院”)。那时内战即起,物价飞涨,除了北平这一大家人外,母亲还得负担远在徐州老家的老小,物质条件的匮乏使她常常觉得力不从心。但她从不抱怨,一个人默默地承担着家庭的重担。

 

解放后,父亲和母亲都在中央美院任教,工资不多,却要养活孩子们和婆婆、小姑等十多口人,还要给徐州老家寄钱,所以当时在教授中李家是有名的困难户,每月的下半月都要向工会互助会借钱。学校看到这种情况后每月给我们家补助20元钱,但父母只收了一个月后就和学校说:“还是把钱补助给更困难的同志吧,我们要自己克服困难。”

 

后来,经人介绍母亲得到了一个在北京十一中学兼课的工作。记忆中,母亲总是在夜间给学生批改作业。她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还要做很多家务,每天只能睡几个小时的觉,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之后的很多年。

 

直到母亲90岁那年我才断断续续地了解到一些关于她的家庭情况,如外公外婆叫什么?是做什么的?什么时候去世的?母亲的家在哪里,等等。这以前我对母亲的家事一无所知,因为从记事起家里往来的都是李家的亲戚。

 

听母亲说我的外祖父邹德仁是1956年去世的,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他没有来过我们的家,我们也没有去看望过他,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也没有提起过。我们有个熟悉的外爷爷叫苏少卿,是父亲前妻的父亲。解放初期他的生活遇到困难时父母想办法将他调到北京中央戏曲学院工作。

 

外爷爷和外奶奶经常到家里吃饭聊天,平时还让妹妹送些菜去看望他们,后来外爷爷去世时妹妹还去帮忙处理了后事。我们兄妹三人、父母和外爷爷外奶奶的关系亲密和谐,母亲聊起这两位老人如同家人一般,仿佛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自然真切。回想母亲能做到这样真是不平凡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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