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哲学家、侦探小说家菲威格教授：艺术的无能与自由

2016年11月28日18:30，“思想空间”系列学术讲座第三场：艺术的无能与自由在中央美术学院学术报告厅举行。主讲人菲威格（Klaus Vieweg）教授是德国耶拿大学哲学系主任，现于复旦大学担任客座教授，主要从事黑格尔哲学的研究，是知名黑格尔专家，同时亦是一位侦探小说作家。本次讲座由中央美术学院、中央美术学院学术委员会主办，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协办，主持人为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副院长邵亦杨教授。

讲座伊始，主持人邵亦杨教授向观众介绍了本次讲座的主讲人菲威格教授，并介绍了本次的讲座主要谈论的内容。本次讲座谈论的话题是现代浪漫主义与黑格尔的艺术哲学。尽管黑格尔艺术哲学中关于“艺术的终结”的说法产生已久，但依然让人雾里看花。艺术的终结并不意味着衰亡，相反，其昭示这自由艺术的发端。而本次讲座从现代艺术怀疑论、艺术超越自身、艺术的自由化与精神化以及文学怀疑论和现代小说四个方面阐述本次讲座的主题——艺术的无能与自由。艺术正在走向自身的解体和破碎，它深谙自己的对于描述现实的“无能为力”并把这种无能表达出来。现代艺术对于现代性的贡献在于将之称为一种自由之文化，在拥有自律——即自由的基础上，艺术不断地进行冒险，在“建构”和“结构”之间，继续成为自由的赌注。

首先，主讲人菲威格教授谈论了关于艺术的终结这一现代艺术怀疑论的问题。他提到，在迪特•亨希特看来，黑格尔成功地从哲学上规定了当代艺术的基本特征，黑格尔美学开启了当今对当前艺术发展的哲学理解。而艺术的终结这一说法是从艺术史发展的三个阶段中推导得出的：当艺术的发展经历了自然的精神性——美的精神性——自由的精神性这三个阶段后，从质的角度来看艺术不可能有更高级的下一个发展阶段。因此推导得到的艺术的终结并不意味着艺术的没落，相反，它应该是自由艺术发展的开始。

然后菲威格教授谈及浪漫主义艺术已经超越了东方艺术与古典艺术两种理念与感性形式之间的关系以及表达方式，从而在感性的显现中达到了另一种水平，并“超越了自身”。菲威格教授使用黑格尔的话来阐述这一观点：“艺术超越自身，然而他又在自己的领域之内，在艺术形式本身之中。”因此，我们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艺术并不衰亡，相反它“总是在不断提升并完善自己”，而这一完善代表着艺术的转型，其转型中包含着艺术的自由化与精神化。

紧接着菲威格教授提到了理解艺术自由化与精神化的切入的角度。艺术的自由化与精神化体现在艺术的内在性与“精神的”美，浪漫主义艺术具有显现的自由与浪漫主义艺术的含义与型式的不一致这三个方面之中。浪漫主义的原则就是精神的自由，精神成为了绝对的内在性，人沉浸在自身的内在性之中，而这种“不朽的人性”被黑格尔看作现代艺术的绝对内容。

在现代艺术的产生过程中，“美的心灵”代替了“美的身体”占据了主导地位，完成了从“雕塑的客体性”到诗歌的主体性的变化；不论是蒙田的“我是我著作的唯一内容”或是劳伦斯•斯特恩的“一切故事都是我自己的故事”，都体现了浪漫主义艺术的绝对的主体性不仅停留在内在性，更进一步呈现在直接的主体性自身之中，体现在作为个体的“我的个性”中；此外，艺术还摆脱了特定的、有限的内容，不再受任何宗教、政治、民族和地域内容的束缚，从此成为了一位世界公民。现代艺术对于现代性做出了重要的贡献还在于艺术成为了一种自由的文化，这也表现在现代艺术的表现方式上。现代艺术已经成功地摆脱了特定的表现形式，敞开了艺术表现的一切可能性，菲威格教授特别指出黑格尔在此提到了荷兰黄金时代的绘画与现代小说。浪漫主义艺术中含义与型式的不一致使其现代性的表达方式更大程度地回归到了象征与比喻中，菲威格教授举出了歌德、黑格尔等人眼中的第一位现代小说家劳伦斯•斯特恩为例来阐述这个观点。主讲人对劳伦斯•斯特恩作品的分析引出了下一部分关于文学怀疑论以及现代幽默小说的讨论。

讲座主体内容的最后一部分中，主讲人菲威格教授分析了劳伦斯•斯特恩笔下的现代幽默小说中的自由精神性。这种自由精神性包含在其幽默之中。现代艺术被看作是内在的艺术，在现代艺术之中含义和形式被割裂了，但其主体性通过深刻的幽默，是个性从自身及其有限的、虚假荒谬的目的之中超脱出来。而从劳伦斯的文学作品的例子延伸开来，可以看到现代艺术自身的解体和破碎，艺术对此无能为力，现代艺术深知这点，并将这种无能为力表达出来，这就是艺术的无价值和无意义。但是，艺术并没有因此丧失自律与自制，菲威格教授指出，黑格尔从未写过任何宣告艺术死亡的字句，在他看来现代艺术凭借着自律与自制能够促进一种崭新的自由的文化。最后，菲威格教授使用黑格尔在《美学》中的一段话作为结语：“按照艺术的概念，他的唯一使命就在于，把它自身之内的丰富的思想内容充分地在感性当下中呈现出来，而艺术哲学的主要任务必然是，对这种丰富的思想内容及其美的显现方式进行思维把握。”

讲座的最后，菲威格教授提到本次讲座的主要内容来自于菲威格教授本人撰写、牛文君老师翻译的《现代浪漫主义艺术——论黑格尔的“艺术终结”思想》一文中。在提问环节里，菲威格教授与观众、主持人邵亦杨教授进行了关于黑格尔的美学观念与现当代艺术的关系的讨论，并以此完美地结束了本次内容丰富精彩的讲座。

文丨赖雅芊
图丨胡思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