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是凡常之事:马琳·杜玛斯的绘画

来源:中国妇女报    作者:中国妇女报    时间:2017-08-15

《黑色绘画》,1991-1992

《邪恶是凡常之事》 ,1984

事实上,《邪恶是凡常之事》是马琳·杜玛斯(Marlene Dumas)于1984年创作的一幅自画像的标题,思来想去,觉得它也是概括杜玛斯绘画最合适的标题。相对于她的某些惊世骇俗、备受争议的作品,此画属于较为温和的一幅。画中,杜玛斯反身跨坐在椅子上,下巴抵在放在椅背的一只手上,目光斜睨、望向左前方,似乎正沉溺于某种冥想。整幅画构图简洁、色彩单纯、造型准确,寥寥数笔,神情毕现。金黄色的头发,黑色的椅子,白皙的皮肤上刻意涂上的“污渍”,讲述着画家想要告诉观者的故事。对于出生于南非的杜玛斯来说,金发和有着黑色印痕的皮肤无疑带有身份和种族的记忆。

杜玛斯毕业于南非开普敦大学艺术系,1976年移居荷兰继续从事艺术创作。在一次访谈中,杜玛斯说到一位名叫卢卡森的荷兰画家对她的评价,卢卡森直言不喜欢杜玛斯,说她看起来好像一只脚站在传统绘画的故土上,另一只脚却站在观念主义的庭院中。画家评论画家往往一语中的,杜马斯的绘画正是传统具象绘画形式与当代艺术观念嫁接的产物。

这种嫁接首先表现在对现成图像的挪用上。与德国画家格尔哈德·里希特一样,杜玛斯也是一位画照片的画家,杂志、报纸中登载的海量图片以及她自己拍摄的各类照片,构成不断扩充的“图册”,成为她取之不竭的灵感之源。然而,与里希特的“模糊”技法不同,杜玛斯是以一种表现主义的艺术语言处理她所描绘的图像。这位专注于人物画的画家,往往聚焦于有色人种、女人、孩子、娱乐明星和政治人物,但她绝不是要再现这些形象,她不关心他们的老与少、美与丑,而只关心他们所承载的精神内涵,或者说是他们带给画家的某种心理感受,并将这种感受表现出来,以此来诠释自己对世界的认识,颠覆人们习以为常的视觉和心理定式。

杜玛斯的作品具有非叙事性的特点,它是暗示性的,暗示着所有叙事性方面的东西,因此带给观众一种“亲密的错觉”。这就造成了某种不确定性,面对作品,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这种建立在个人感觉基础上的认知差异,可以激发出不同层面的反应。杜玛斯跳跃式的思维方式,包括她有些作品的标题,就像诗歌和音乐一样,蕴含着意味深长的反理性、非逻辑的寓意。

政治与情色是杜玛斯作品给人的较为直观的印象,但事实上,她通过这种表象所要讲述的却是痛苦、伤害、恐惧、困惑、羞愧甚至自责。例如,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南非的种族歧视带给她长久的罪恶感,那是基于她曾处于特权阶层的白人身份留下的心理阴影。这种如影随形的感受在《黑色绘画》系列中被描绘出来,那一张张黑色的脸所承载的“是道德上亟待解决的问题”。凝重的面部表情具有某种集体同一性,仿佛所有的面孔拥有同一个魂灵。在展出时,她将111幅作品并置在一面墙上,强化了这种震撼力。她后来将面孔系列由黑人扩展至整个人类的面孔,显示出更深层的意义。此外,像一些新闻时事中的人物,从普通人到本·拉登,也都在他的作品中得到了不同于媒体宣传的另一种呈现。而像玛丽莲·梦露这样的超级艳星,在她的作品中却褪尽情色,污迹斑驳、面目全非的“特写”,向人们讲述的无疑是情色之外的更丰富的社会学内容。

杜玛斯的绘画超越了现实世界的表象,是对人类灵魂的深度剖析。每个人身上都有晦暗的、野蛮的和不道德的一面,人性之复杂,就在于它有千面万面,而一些浅薄的记者却只热衷于纠缠“情色”与“色情”这样的字眼,譬如他们会指着画中裸体的小女孩问出“这个女孩多大年纪”这样愚蠢的问题,而杜玛斯的回答是:“它不是一个孩子,它只是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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